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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陈大力
说实话，我突然意识到我的恋爱很“老派”，是品牌方给广告选图的时候（放心今天这篇不是广告），让我换点更有恋爱氛围的照片——我在手机里找了又找，最后意识到我跟直男并没有“恋爱氛围浓厚”的照片。
最后我跟他说，有个广告可能需要拍一下我们牵手。
他说噢，好呀。
就蛮……谁能想到，跟直男在一起好几年，我唯一一次拍跟他牵手，是为了打广告。
你们不要看我每天精神头很足地当情感博主，这是个什么行当，是那种看起来到了50岁都还会为“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真的在爱我”要死要活的行当，但真实生活中的我本人其实非常浪漫过敏。
我坦白讲，我最近几年，对拍牵手照没兴趣、对玫瑰花没兴趣、对情侣日常朋友圈没兴趣，要不是因为作为博主可以顺便立一立人设，我也懒得在纪念日吃贵贵餐厅，实在不想听隔壁桌聊独角兽企业，或者年入千万的牛x生意。
金光闪闪的恩爱社交动态我懒得发，我也懒得让对方去制造一些仪式，更懒得“享受”这些仪式——因为我总会发自内心觉得……没意义，你们俩都明知道，像后备箱摆满玫瑰花这种事情，就是为了仪式而仪式。
可能因为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在互联网上暴露了自己太多，我现在会很想让一段亲密关系keepprivate。而且我要很缓慢地享用它。就像我现在喜欢的约会，是逛公园，逛江边，在免费的不精致的城市步道上走很久，我现在喜欢的关系，也是完全融入生活，没有任何仪式感地平实流淌下去的那种，我不需要它漂亮，我需要它真实，真实到避无可避，真实到彼此嵌入彼此生活中的每一个毛孔，甚至融入呼吸。
我会觉得这种恋爱是老派的。
而且谈老派恋爱的人，总是会觉得维修要比更换重要。
一段关系实在修不了当然不修啦，触犯底线、超越原则，那必须再见；但很多人压根不想维修，出现问题，他们选择逃跑——这一种最快、最轻松的解决办法。而实话实说，我们老派恋爱人总是给对方留很多余地，我们相信两个不同的个体总归需要时间磨合。
这当然是有些痛苦的，而且是两个人都会经受的痛苦，可能对方一再犯错，信任会被摔打，可能时间太长，但你们挪动的脚步离那个舒服的彼岸依然很远……但这就好像跟一双新鞋的磨合期，虽然磨到流血，磨到贴了创可贴那个伤口又再次感染……但熬过去了就一切都好。
你们就到了一种“舒服”的状态。
或许快捷的恋爱跟轻松的恋爱都很难到达“舒服”的状态，因为热烈的开头过后，荷尔蒙消散的乏味跟现实中种种张力总将这段关系反复拉扯，畏难的人就觉得，那，就跑掉咯，“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还要让我不开心呢？我们不是为了开心才在一起的吗？”
但是，我想说很不正确的话，那就是“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还要让我不开心呢”，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成立。不管爱谁，不管怎样去爱，其实都总有不开心。而后来你们就会知道了，一段关系能长久，不需要完美，它只需要……扛摔。
就这二字，足以。
我还十几岁的时候，在晚自习上听当时的朋友跟我讲，上个星期她的爸妈大吵一架，甚至都不顾她最近备考了，很难听地吵到凌晨两点。她当时都觉得“一家人都疯了”。我心里一惊，觉得这是不是这段关系已经被判了死刑，“不可能再在一起了”？
不是的。后来他们依然是互相扶持的模范夫妻——不是表面上的，是关系质地浑厚，确实没什么隐瞒、没什么私心的模范夫妻。
而长期关系都是这样的啊。去问问你们身边的长跑情侣，“大吵一架”都算轻的。但我这两年确实越来越觉得没关系，年轻的时候我想要一段完美的羁绊，长大后我只需要它真实：我知道我们会走过一些痛苦、步入一些灰色地带，甚至可能在其中迷路，但最后，因为我们心向对方，我们即使绕来绕去也依然走在对方身边。
我会觉得这种“坚持”很老派……因为现在真的不流行跟一个人死磕，一个人也实在很难找到跟谁死磕的理由。大不了单身嘛，为什么我非要跟你死死绑定呢？
——可是你要是误打误撞，真找到了一个你觉得要跟他死磕的，这种宿命感一般的纠缠还蛮动人。
可能是年纪上来了，精力连年萎缩，搞不了小年轻们的浪漫仪式感，也必须非常不时髦地承认，啊，频繁地在不同的人身边流连，最终只会让我更加孤独。我确实不想在人心里漂泊流浪。
而且，真要在情场里全身而退，在巨大的不确定性沉浮中，最后都是不得不把感情当玩具，把另一个人当工具，但我做不到。
那些轻盈的正确都并非我所想要。我，只想拿出那种会被嘲笑的认真对待每一段关系。
-end-
图|《安娜·卡列宁娜》
